一个无声的威胁。
“只改变外貌,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。”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意味,“加缪真正的计划,远比这个有趣。”
她将视线转向了沉默的加缪。
“她要创造一个‘世界’。”
“一个只属于十年前,完全由记忆和数据构成的,虚幻的世界。在同学会开始的那一刻,她会把所有人的精神,抽离出来,固定在那个世界里。”
陈羽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住了。
将一群魔术师的精神囚禁在虚拟世界?
好大的手笔。
这和自己进入游戏的方式有几分相似,但本质却截然相反。
自己是主动进入,随时可以退出,而他们,是被动地被关进牢笼。
一个关键问题浮现在他脑海。
“精神被囚禁,那他们现实中的肉体呢?”
苍崎橙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,那笑容让她看起来像个优雅的恶魔。
“当然是全部替换成我制作的最高级人偶。我会为每个人偶都注入他们的魔术刻印,完美复刻他们的言行举止。这样一来,无论是在现实,还是在梦里,这个美好的故事,都将永远不会落幕。”
一群行尸走肉的人偶在现实中生活,而他们的灵魂,则在虚假的梦境里,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十年前的青春。
这个计划,已经不是疯狂,而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亵渎。
陈羽的内心却毫无波澜,甚至感到一丝赞许。
够狠,也够异想天开。
但他更关心实际问题。
“代价呢?”他的目光终于转向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提线木偶的加缪,“维持一个世界的代价是什么?加缪小姐,你用什么来充当那个虚拟世界的‘服务器’?”
苍崎橙子替她回答:“用她自己。那个虚幻的世界,必须有加缪的‘观察’才能存在。”
“观察?”陈羽重复着这个词,瞬间明白了其背后的含义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也就是说,她将成为世界的基石,一台永不宕机的活体服务器。为了维持世界的运转,她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,意识被海量的数据流冲刷、同化,直到最后……连‘自我’都不复存在。”
“如果能成功的话……”
加缪终于开口了,声音轻得像梦呓,却带着一种焚身以火的决绝。
“如果能让他回到那个最意气风发的年代,如果能让大家永远留在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……就算我变成一台没有思想的放映机,也无所谓。”
她抬起头,那双黯淡的眼睛里,闪烁着自卑、爱慕与疯狂交织的火焰。
“毕竟,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,根本没有资格……站在他的身边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加缪做出了一个让陈羽和苍崎橙子都未曾预料到的动作。
她伸出双手,抓着自己白色上衣的下摆,用力向上掀开。
动作果断,没有一丝犹豫。
陈羽的呼吸停顿了。
那不是一道伤口。
映入眼帘的,是从锁骨下方开始,一直蔓延到小腹,由无数道深浅不一的爪痕交错构成的惨白疤痕网。
皮肤的褶皱和断裂的纹理,像一张被揉碎后又强行铺平的纸,覆盖了她整个正面的身躯。
狰狞的痕迹甚至延伸到了侧腰,可以想见,这片伤痕的背后是何等恐怖的景象。
苍崎橙子脸上的从容也消失了,她看着那些疤痕,眉头紧紧皱起。
加缪放下了衣服,重新遮盖住那片疮痍。
“十年前,我还是时钟塔的学生。”
她的声音很平,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。
“和韦伯同学一样,在同一个学部。那个时候,我一直偷偷喜欢着他。”
“第四次圣杯战争开始前,他决定前往冬木市。我鼓起所有的勇气,给他写了一封信。”
“信里写了什么,现在已经记不清了,大概都是些表达心意的话吧。”
“我把信塞给了他,然后告诉他,等他回来,我希望能听到他的答复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。
“他离开后,我每天都在期待。期待他平安归来,也期待他能接受我的心意。”
“但意外,总是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发生。”
“韦伯同学离开时钟塔的那段时间,我和另外两名同学,正在一起研究‘外壳投影’这个术式。”
“我们成功了,生成了一个狮鹫形态的使魔。但下一秒,它就失控了。”
“那两个同学,他们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