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茹垂下眼睑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几分委屈:“易大爷,我打听了,最起码也得三十块钱。您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,东旭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,还得养活我跟婆婆,外加棒梗三个孩子,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啊。前阵子棒梗生病,刚花了不少,家里真是见底了。”
易中海心里却门儿清——他对秦淮茹确实有几分心思,想着老了能有个照应,盼着能过继她的孩子养老,但这不代表他是傻子,不像何雨柱那样三句好话就被哄得掏心掏肺。他皱了皱眉,语气带了点不悦:“秦淮茹,前阵子不是刚给了你四十块钱吗?让你给孩子添点衣裳,怎么这才几天就又没钱了?实话说,我手里现在也不宽裕,厂里这个月的奖金还没发呢。”
秦淮茹还想再辩解几句,说钱都花在刀刃上了,易中海却突然朝院门口努了努嘴,岔开话题:“你看,丁建国家那是回来了?”
秦淮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果然见丁建国正指挥着两个伙计,往院里搬最后一件红木衣柜,柜子上的雕花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。她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知道不能再紧逼易中海了——这老爷子脾气倔,逼急了反而会翻脸,得不偿失。于是她顺着易中海的话说道:“是啊,您是不知道,丁建国这次可是下了血本,买的全是红木家具,雕梁画栋的,看着就值钱。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钱,这日子过得可真滋润,哪像我们家,紧巴巴的。”她说着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,还有点酸溜溜的。
易中海却摆了摆手,显然对丁建国的新家具更感兴趣:“行了,你先回去吧。我去丁建国家瞧瞧,看看他这新家具到底有多气派,也沾沾喜气。”
秦淮茹一听就急了——钱还没拿到手呢,怎么能让易中海去丁建国家?万一两人聊起家常,把自己找闫埠贵帮忙给棒梗上学的事说漏了嘴,或者易中海被丁建国那边的新鲜事分了心,把借钱的事抛到脑后,自己这趟不就白忙活了?她连忙想拦,嘴里刚要说出“别去了”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——那样太明显,反而显得自己别有用心。只能勉强挤出笑容,点了点头:“那……那易大爷您慢走,我先回屋给东旭热饭去,他这会该饿了。”心里却暗自盘算着,得赶紧想个法子,把易中海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,这三十块钱可不能黄了。
但易中海此刻心里的盘算,却早已不是从前那套了。他这辈子精于算计,一直把何雨柱和贾东旭当作“养老投资”——何雨柱手艺好、性子直,将来能指望上;贾东旭是自己徒弟,贾家有事他帮衬着,等老了自然有回报。可如今,何雨柱早就不跟他亲近了,见了面连句“一大爷”都懒得喊;再看贾家,更是一团糟,贾东旭整天浑浑噩噩没个正形,棒梗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,这俩指望得上什么?
思来想去,易中海把目光落到了丁建国身上。这小子近来像是变了个人,日子过得红红火火,家里收拾得亮堂,行事也透着股利落劲儿。要是能跟他缓和关系,将来有个倚仗,才是最稳妥的打算。
这么想着,易中海也没打招呼,径直就往丁建国家走。刚推开院门,就闻见屋里飘出饭菜香,炖肉的醇厚混着炒菜的鲜香,勾得人胃里直冒酸水。他探头往里一看,丁建国正带着丫丫吃饭,桌上摆着一荤一素一汤,油光锃亮的,瞧着就实在。
易中海没料到丁建国日子过得这么滋润,脸上堆起笑,扬声道:“建国,你在家呢。”
丁建国抬眼瞥了他一下,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:“我不在家,你是怎么进我这院子的?”
这话噎得易中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他没料到丁建国这么不给面子,只能硬着头皮笑道:“丁建国,我找你有点事要说。”心里却在嘀咕:按规矩,自己好歹是一大爷,他总得客气客气,留自己吃口饭吧?
可丁建国根本没接他的话茬,放下筷子擦了擦嘴,淡淡道:“一大爷,有事咱们出去说吧,孩子胆小,怕是有点怕生。”
易中海心里的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——这明摆着是赶人!可看着丁建国那不容置喙的样子,再瞅瞅屋里丫丫怯生生的眼神,他也发作不得,只能憋着气,悻悻地跟着丁建国往外走,心里把丁建国骂了千百遍,脸上却还得挂着几分不自然的笑。
章雪在屋里正给丫丫喂饭,听见院门口传来易中海那略显僵硬的声音,还有丁建国不软不硬的回话,嘴角忍不住弯了弯,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。易中海好歹是院里的一大爷,平日里总端着长辈的架子,说话慢条斯理的,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今儿个却被丁建国几句话堵得下不来台,那副想发作又得憋着的模样,实在有些滑稽。
但她心里清楚,易中海那些看似公允的背后,藏着不少算计人的勾当,尤其对秦淮茹家偏心得没边。丁建国这么做,定是看穿了这些,才不愿给他留面子。章雪抿了抿嘴,没吭声,只是默默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,剔去骨头塞进丫丫嘴里,眼底却闪过一丝赞同。
院门口,丁建国跟着易中海走到影壁墙旁,才停下脚步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,开口道:“一……不对,现在还是叫你易师傅吧。不知道易师傅找我,到底有什么事?”
易中海听得眉头猛地一跳,心里头顿时火冒三丈。自己好歹是轧钢厂响当当的八级钳工,在四合院里当了十几年一大爷,德高望重,就算丁建国不喊“一大爷”,按厂里的规矩,也该恭恭敬敬叫声“易工”。这声不咸不淡的“易师傅”,听着就跟称呼个普通工人似的,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!
可转念一想,自己今天是特意来找丁建国缓和关系的——毕竟前阵子因为秦淮茹家的事,两人闹得挺僵,院里人都看着呢。犯不着为这点称呼上的事计较,真闹僵了,反倒达不到目的。